吴木銮

就如“中国电信”一般，电讯盈科的名字在香港差不多是无人不知。该公司与汇丰控股等并列为香港市场最稳健的公司之一，因此很多港人把退休金投向其中。但是，最近这家公司的退市行为（本地称为私有化）却在香港引起轩然大波。电盈主席李泽楷说，退市是给小股东一个绝好的套现机会，而小股东却骂公司管理层不负责任。5月11日，香港上诉庭发布判词，直接否定私有化。虽然此案与内地人无关，但是，中小股东维权却是共通的事实。

李泽楷被公认为资本市场高手。时年25岁，他就其父亲转给他的卫视以原投资额七倍的价钱卖给国际传媒公司，一举成名。此后，1999年，他借壳将旗下的一个高新技术项目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。之后受到市场的追捧，市值从原来的3亿跃至600亿元。次年，他靠出售上述公司股票的资金获得一百多亿的贷款，控制了香港最重要公司之一——香港电讯。这家公司因为年代久远，业绩平稳，被人戏称为香港股市的“文化遗产”。但是，在李接手七年间，市值损失大约九成。不仅是许多电盈员工因此失业，而且股民的收入也一直不好。与此同时，李却获益颇丰，股民与管理层的结怨从此而生。2008年11月，电盈的退市被摆上台面讨论。公司管理层为了让退市成功，每股作价从2008年11月4日的4.2元提到了12月30日4.5元，但是，许多小股民仍然不情愿。道理其实很简单，股民多年将前退休金等投入电盈，而现在退市后他们的损失就成定局。许多分析师认为，该公司退市后，投资方可能会提现大部分收益，而让公司进一步空壳化。表面上看，小股民以一时之痛换取长久之痛，而大股东可以获得更大收益。而损失的仅是，香港人可能再也没有这样一支蓝筹股。但是，事实并不是这么简单。2009年1月，香港的一位股评人员报料，电盈退市的投票有黑幕。也就是，公司可能透过送股份等方式，让许多新股民参与投票。这在香港叫“种票”。之后，香港证监会介入调查“种票”行为。上月，香港高等法院法官裁定电盈私有化过程合法，之后证监会上诉，4月底，上诉庭裁定证监会上诉成功，此后电盈方面也宣布私有化失败。

法官认为疑点有二。一是，电盈所定的回购股票的价格过低。上述的4.2元是以金融海啸之后电盈股价跌至历史低位时来定的。因此，显然定价过低。法官指出这个作价低于停牌前90天的平均收市价7.6%，也低于180天平均收市价9.4%。而之前，李的父亲私有化和记公司时，作价比90天均价高于45.3%，而比180天平均价高出43.2%。再则其他几例香港市场的私有化大多也是让利于中小股民，唯独电盈的做法比较特殊。二是，电盈的“种票”疑点不能排除。非常直观地看，私有化投票过程中，投反对票有859人，当中有829名为老股东。但是，投赞成票1404人当中，有高达940 人是第一次私有化司法会议后成为股东的；更出奇的是，1288人是在私有化建议公布后才变成股东的，因此，操纵的可能性较高。判决书称，投票权操纵是一种不诚实行为，这是法院不认同的（Votemanipulation is nothing less than a form of dishonesty. The Courtcannot sanctiondishonesty）。有意思是，之前涉嫌种票的一家金融公司的解释是，给员工派发电盈的股票是公司内部发奖金的一种形式。不过，这种说法比较牵强。这家公司有1000多名员工，但是，只有335名业务员、9名秘书或接待员获得电盈的股票。此外，股票还送给公司外其他不相关的人群。因此，发奖金的说法不可靠。更有意思的是，这家金融公司的负责人与电盈负责私有化的副主席原是上下级关系。而且此君购入五百手电盈股票的当天，他与前上司有多次通电话。遗憾的是，两个人对通话内容的作供也不相同。一个说仅仅是相约去运动，另一个则说还有其他内容。不过，香港目前对通话的隐私保护较足，具体的说话内容不得而知。不过，太多的“巧合”促成了法官今日的判断。

本案的审判除了鲜明地维护小股东利益，法官的庭上行为更有意思。一般来说，法官在审案时不能轻易表态，但是香港法官的坦率和直白更让人相信法官的行为是高度独立。试想如果后面还有更高的领导对案件起重要作用，法官哪敢当庭表态？比如法官说，“电盈的做法就好象收旧楼（就是拆迁，在大多数业主同意下，开发商就强收收楼。而小房东的利益没人管。因此，小股东值得（pathetic）”，“小股东对未来电盈有憧憬，但是现在财务顾问只是看当时的市场价”。另外法官还用“离谱”（outrageous），“剥夺（expropriation）小股民”等词来指责私有化。